第六章
布魯斯站在會議桌前，他在桌上全息投影最新的調查結果，以利全體聯盟觀看。「我們已把人口販賣的範圍縮小至十一個據點。」他說。
「十一個。」戴安娜低喃。
「我同意，這範圍說不上小。」他承認，「但這些人做事十分謹慎。也許據點不只如此，但這些地點都有過超人類孩童的目擊證據。當中哪些據點目前正在使用中，尚且無法判斷。」
「說得一副煞有其事。」燈俠咕噥道，他的兩腳翹在桌上，一如往常。
「是的，」他承認道，「但要是我們繼續縮小目標範圍，也就等於在繼續冒險，某些正在活動中的據點可能隨時從我們的指縫間溜走。現在發動進攻未必能完全終止超人類青少年的人口販運，然而只要抓到其中一個販子，我們就能逼問出一絲線索，從而連結至他們的總部地點。」
「你認為他們的總部不在地球上。」克拉克說。
「沒錯。該總部不見得離這裡有多遠，否則他們也無法這麼輕易就移動到他們近期最愛的狩獵場，也就是地球。」
燈俠交環雙臂似乎正在思考，布魯斯猜得出他正在心裡估算該向軍團托出多少情報量，並以他個人範圍該怎麼付諸行動，鑑於這是他所負責的宇宙扇區。
「我有一個問題。」戴安娜說。她一臉表示狐疑，而這可不是什麼好預兆。「嗯，兩個問題才對。第一個是，目前正在使用中的據點，你真正有把握的數量是多少？第二個問題是，你的進攻計劃——我估計你接下來就要告訴我們針對這些據點的進攻計劃——有多少是基於大多數為棄置據點的判斷？萬一我們抵達後才發現全部據點都有人使用的話怎麼辦？所有據點都擠滿孩子，要是他們需要我們的時候，我們卻無法保障孩子的安全、甚至幫助他們康復，又該怎麼辦？」
「你提了至少四個問題。」克拉克說。
「康復？」巴里皺起眉頭問，「你是說，假設他們已經被某種程式洗腦，就像以前也發生過的例子嗎？」
「同一天內進攻十一個據點，關於這個計畫我也有問題想問。」靠上身後的椅子，奧利佛怨嘆道。「因為就我所知，這麼做會導致我們人手短缺。」
「計畫如下，」布魯斯翻到下個螢幕頁面。「神奇女俠，我可以一個一個回答你的問題，不過你提的第二個問題最為關鍵，也就是這個計畫之下的深層假設。要是我們依據點逐個擊破，結束時你就會知道——」
「你是打算要我們先閉嘴配合，想搞這套拖延戰術？不好意思，教授，現在可不是在高譚大學上經濟學課，我們在談的是作戰計畫，而且沒錯，我也有幾個關於前線的疑問，好了你說吧。」燈俠原先一臉疑心現在也燃起怒火，就連克拉克也變得不太自在。
「我承認，十一個據點確實不少。」布魯斯說，「但在大量的人手支援下，我們足以勝任。眼前正是大好時機，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。」
「你已經去過其中一些據點了。」戴安娜朝他瞇起目光道。
「是的。我已經先進行過基礎偵察，我知道我們在對抗什麼。」
「你見到孩子了嗎？」
他猶豫了。「是的。」
「有沒有認出其中的人？」
「我當時必須與他們保持距離。而且要是我當時嘗試援救，也會導致無法採取這次行動。我當下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就是先暫時擱置援救，直到我們朝這些據點發動全面性進攻。」
「其可能的結果是，那群孩子已經不在地球上了。」她低聲道。
「也許吧。但目前離上次偵察還不滿二十四小時，所以有可能他們尚未離去。我建議我們在接下來十二至十六個小時內採取行動，可以的話，先把注意力放在目前最佳的策略上——」
會議室的門咻一聲驟然滑開，兩個布魯斯素未謀面的綠燈俠進入房間。每個人都愣住了，左邊的燈俠——膚色蒼白、頂著像是魚頭的生物，面部表情莫測——站上前。
「很抱歉叨擾各位。」他說，其聲音聽上去毫無歉意，「我是綠燈俠澤拉蒙。我的同僚與我前來拘提綠燈俠哈爾喬丹，須即刻將其帶至歐阿，該命令不容延誤。」
他注意到，桌邊的每個人都站起來了，除了喬丹以外。喬丹仍在他的位置上，看上去毫不意外。「以上天之名，你們在說什麼？」克拉克開口問道，其他憤怒的聲音也紛紛冒出，尤其奧利佛的聲音比其他人都大，不斷嗆聲質問。
「拘提的罪名是？」布魯斯問。
「竊盜。」澤拉蒙說，喬丹仍動也不動，他只是看著他們兩人，一臉揣側的神情。
「這很明顯哪裡出了錯。」克拉克說，「哈爾喬丹沒偷過什麼東西。他是個備受信賴的正義聯盟成員，沒人能帶走他去別的地方。要是軍團對聯盟有意見——」
「沒人對誰有任何意見。」喬丹說，他現在站起來了，視線仍留在澤拉蒙和另一位綠燈俠身上。「好吧，我會和你們回到歐阿。蝙蝠俠，看樣子你們這次得在沒有我的狀況下進行計畫了。」
「綠燈俠澤拉蒙，」布魯斯說，他盡可能克制自己的聲音，「是否能在綠燈俠哈爾喬丹離開前，讓我和他私下談話五分鐘？」
澤拉蒙（貌似）皺起了眉。「很抱歉，但我們的命令不容許任何延誤。倘若綠燈俠哈爾喬丹意圖逃避拘提責任——」
「我他媽才不會逃避任何責任，」喬丹憤怒道，「我告訴過你我會遵從命令，你想要我反悔嗎？」
「如果您能容許這幾分鐘，聯盟將不勝感激。」布魯斯打斷喬丹的話，他只是在幫自己倒忙。但於此同時他看上去也沒有多少意願幫助自己。澤拉蒙從布魯斯看向喬丹，接著環視桌邊。
「好吧，」他不高興道，「就五分鐘。我們可以等。」
「跟我來。」布魯斯說完便甩身進入會議室旁的小房間。喬丹跟在他後面，他也聽見克拉克也快步跟了上來。一確定周圍安全，布魯斯立刻卸下頭罩。
「你騙了我。」他轉向喬丹說。
「他騙了你什麼？」克拉克說，「可不可以有人先向我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？先解釋一下為什麼綠燈軍團把瞭望塔當成自家客廳走動，給我們命令，甚至現在還搞到說要逮捕你，哈爾？因為你犯了竊盜罪？他們到底在說什麼？我的老天，竊盜是指盜了什麼東西？」
「醫療科技。」布魯斯平淡道，他的視線沒有自喬丹身上移開。喬丹靠在牆上，雙臂交環，一臉不知悔改。
「你的背。」克拉克低喃，沒有人怪責他這麼晚才拼湊出事實。布魯斯從未向他透露狀況有多嚴重，但也不表示他就不知道真相。他也沒告訴過他治好了背傷，同理可證，他未必不知道這件事。
「你這個騙子。」布魯斯平視哈爾，「你騙了我。要是我知道你偷這個技術——」
「你會怎樣？」喬丹說，「說啊布魯斯，告訴我你會怎麼做。你會拒絕我嗎？說啊，說你會這麼做，然後再罵我是騙子。我告訴你的都是你想要聽見的話，我也他媽十分確定你沒問我太多問題。」
完美的藉口打進他的心中。克拉克注視他們兩人。「你從我手中剝奪了這個選擇。」布魯斯說。
「我還以為，」喬丹低聲說，「你我都同意再也不敷衍彼此了。」
他無言以對。克拉克現在看向的人不是喬丹，而是他。選擇一個調查記者當最好的朋友真是個天大錯誤。「哈爾，」克拉克說，「偷竊這個技術，你惹的麻煩到底有多大？」
「你是問，從交通罰單到處決的範圍？這個嘛，好消息是，歐阿沒有死刑。壞消息是，歐阿的監牢裡wifi連線狀況很爛，所以我永遠都不知道《魔法師》第五季會怎麼收尾了。怎麼會有劇用那種方式殺死主角呀。搞不好監獄守衛會借我平板之類的，讓我寫一些虐心又致鬱的同人文。」
「閉嘴。」布魯斯破口吼道，「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哈爾，不管你做了什麼，你都不可以認罪，聽清楚我說的話沒？我不知道歐阿律法如何運作，但你給我閉上那張該死的嘴，不要給他們理由火上加油。」
「布魯斯，」他說，「別這樣。我確實偷了，妥妥地犯了罪，我也沒打算假裝清白。當下我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，我腦袋清醒得很，你明白嗎？我只是有點吃驚他們居然拖這麼久才來。」
歐阿的監獄。或許裡頭還有不少哈爾親手送進去的囚犯，他的入住將會是一次盛大的慶祝，甚至船艦抵達歐阿前，他們說不定老早就開始磨刀霍霍準備迎接哈爾。就算守護者願意放他出獄，那是否又是數十載歲月以後了？哈爾僅僅看著他，眼神一如既往。
「所以呢，還是讓這場戲繼續演下去吧。」哈爾說，他將手按上門鎖面板，踏步走回聯盟成員和綠燈俠都在等待的地方。
「哈爾，快點告訴這些混蛋他們搞錯了。」奧利佛叫道——顯然他一直在和那些燈俠爭執，而且就現場來看，他也不是唯一一個。桌旁的每一個人都面露怒色，還在等哈爾開口告訴他們這不是真的，亟欲出言維護他們的友人。哈爾只看向那兩個燈俠。
「你的戒指。」澤拉蒙說，布魯斯第一次在哈爾身上看見猶豫——微不可見的畏縮。然後他脫下戒指交給他們，制服也隨之消散，身上一身飛行工裝服，他不是綠燈俠了。他依然直面兩位燈俠。「伸出你的手。」澤拉蒙說。
「我說了會跟你們走，」喬丹低喃。「戒指也給你了，拜託幫個忙好嗎，老澤。」
澤拉蒙和另一個沒開過口的燈俠快速交換一眼。「好吧，」澤拉蒙說，「我們暫時不會替你扣上手銬。綠燈俠哈爾喬丹，你違反了燈俠誓言及歐阿律法，犯下偷竊歐阿技術的罪名受到逮捕。是故，你將交予守護者拘留看管，待抵達歐阿之後，他們將決定你往後命運。一旦他們決定——」
「他們會如何決定？」布魯斯打斷他們，每個人都停下動作看向他。「守護者會用何種方式決定他的命運？」
「我……」看樣子澤拉蒙不習慣說話被打斷。「守護者會檢視這個案子的方方面面，以利做出最明智的決定，基於——」
「我手上有關於這件案子的情報。」布魯斯繼續說，「故我希望有機會和守護者談談。事實上，我可以說是這個案子最直接相關的關係人。」
「不好意思，我才是被逮捕的人，我才是這裡的主角。」哈爾說，「老澤，別理他，他瘋了。快點把我帶上船吧，行嗎？」
「假若有任何守護者需要知道的情報，歡迎你親自前往歐阿上呈情報給他們。」澤拉蒙說。
「不行，」哈爾說，「不、不，絕對不行，我向天發誓你要是敢——」
「是時候離開了，前綠燈俠哈爾喬丹。」澤拉蒙說，他抓住哈爾的手臂，將他大步推向門口前行。另一位綠燈俠立刻就定他身邊另一側，夾著哈爾走。他們認為會有反抗的舉動嗎？
「蝙蝠俠天殺的給我滾遠一點，你聽到沒有。」當他們舉步踏上走廊前往登船，哈爾回頭大聲叫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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